第35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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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
洞穴上方的出口持續崩塌，碎石與泥土簌簌落下。
宴泫與夏昭可趕在這個地方徹底淪為一堆廢墟之前，擊碎了洞口的符文禁制，沿著來時的路飛身而出。
他們兩個人出了洞口便看到了吳老爺和他的管家。
吳老爺和他的管家幾乎是跪坐在洞口，雙手朝著泥濘不堪的洞口扒去，似乎像是想要盡力拔開這個被無數淤泥堵住的洞穴入口。
吳老爺和管家看到夏昭可他們兩個人從這裏出來，都是一臉十分驚喜摻雜著七分驚奇的樣子。
“兩個仙君果然神通廣大！我還擔心兩位仙君會出了什麽意外，所以想要替兩位仙君挖個出口出來。”管家看著他們忙不疊說道，“我之前隔著窗戶，看到了兩位仙君把那妖女收拾得服服帖帖後，卻被那妖女所誘，誤入此處，便十分擔心。只是我自知我人微力薄，不敢上前幫倒忙。還好，還好，你們兩個還是完好無損地出來了。”
大雨仍舊磅礴而下，管家和吳老爺的手上、身上都是泥點子，他說的這話倒也不似完全作假。
吳老爺見管家滔滔不絕，有長篇累牘的架勢，連忙打斷他，用眼神示意讓他站起身來，為兩位仙君撐傘遮雨。
“兩位仙君雖不同你我肉體凡胎，但是淋到了這妖女招來的雨水，終究是不好的罷。”
“鬥膽問一下，兩位仙君，那妖女確實已經被降伏了麽？”吳老爺拱了拱手，又問道。
他在洞穴之外，自然看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麽，只能聽到裏面山崩地裂般的巨大響動。
夏昭可便簡略地敘述了一番自己和宴泫收服雨師妾的過程，當然略去了他們在下方看到的那些墓碑不提，之說自己和宴泫收服雨師妾之後便發現整個深洞都在崩塌，所以不得不匆匆離開。
宴泫一臉虛弱地站在夏昭可身旁，握著她的手以支撐住自己“有點快要站不住”的身子。
夏昭可看著宴泫，立刻了然，這家夥絕對是裝的。
“我兄長方才殺那妖女，靈力損耗過多，還受了很嚴重的傷……不知道吳老爺這裏有沒有傷藥？”她十分配合他的演出。
修道者們所制造的靈藥多半效果奇佳，在凡世也賣得很好，所以大部分人家都會儲備一些。
夏昭可一邊沖著吳老爺說道，一邊擡首看著緊緊靠著自己的宴泫，極纖長濃密的睫羽輕輕顫抖，像是受苦非常。
不過只是想要套話而已，怎麽這一次要用這麽麻煩的手段。
這家夥不一直十分擅長暴力手段麽。
或許是眼前這個妖怪有什麽獨特之處。
吳老爺黑沈沈的眼珠子看著宴泫微微轉了一轉，看上去充滿擔憂。
“我府上剛好有些友人所贈的靈藥，待會兒命人給你們送來，先快扶著你兄長去歇息一下吧。”
“那便多謝了。”
“兩位仙君心懷蒼生，特意來這荒郊野嶺除妖，替我解決掉燃眉大急。這點小事自然是應當做到的。”
吳老爺已經自動把他們兩人歸類為：聽說了附近有妖魔，所以前來除妖的修真者。
夏昭可扶著宴泫回了房間，宴尊主那一張書生氣十足的俊逸假面血色全無。
他拉著夏昭可的手走得極其緩慢，不時低低喘.息一聲，顯然對他目前的角色十分投入。
沒過多久，吳老爺就親自端著煎好的兩碗湯藥來了。
“下人笨手笨腳，怕弄不好仙君的藥，我便親自煎好送來。兩位仙君請慢用。”
吳老爺滿臉赤誠看著夏昭可讓宴泫靠在自己肩膀之上，小口小口地喝著藥。
哼哼，等這兩個修士吃完我這藥，可就再也無法從我手裏面逃脫了。
原以為這樣厲害的修士會比其他人難殺一些，現在看來，也都不過如此嘛。
太過於天真了。
等到宴泫終於把那藥喝到只剩下一個淺淺的底的時候，他開始劇烈喘.息起來，嘴角留下一絲殷紅的血跡。
他整個人幾乎一動不動窩在夏昭可的懷中，像是被瞬間抽離了所有靈氣。
夏昭可也瞬間瞪大了眼睛，看著吳老爺，裝出一副不能動彈的樣子——那副藥，她也在吳老爺的催促下喝了幾口。
吳老爺看著幾欲吐血的兩個修士，然後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只兇神惡煞的巨蟒，三角眼閃著幽冥般的光澤，猩紅的信子從裂縫般的口中吐出。
“兩位小仙君，還真是美味，我忍了這麽久終於可以吃掉你們兩個了。”
“為什麽？！你竟然是條蛇？難道你一開始就是抱著想要吃掉我們的打算麽？怎麽會這樣！”夏昭可用心演出，一副楚楚可憐、難以置信的樣子。
“哼哼，怪只怪你太過於輕信他人。”
吳老爺變作的巨蛇又繼續說道，顯然因為夏昭可他們的恐慌而感到十分得意，忍不住滔滔不絕了起來。
“全都告訴你，讓你做個明白鬼也無妨。我本為避禍，帶著全家老小隱居在此。那個久居山中的妖女卻看上了我無辜的兒子。她勾引我的兒子，想引誘他走入邪魔之路。我兒年少天真，不聽我的勸說，只以為那個女人如她所說的一般，是個得道仙姊，被她誘騙，入了她的陷阱，最後還被她吸幹了精氣。
我兒死後，我悲痛拒絕，有一只蟒妖在那時告訴我，只要我讓他附在我身上，幫著他一起殺人，便可以讓我兒子覆活。
那個妖女卻又總是來阻止我。
不過現在好了，你們殺了那個妖女，再沒有人會來阻止我了。我只要再殺掉你們兩個，過些時日，就可以讓我兒子覆活了。”
約莫是總是一個人、做著些見不得光的壞事的原因，大多數反派在動手前都會有一股強烈的傾訴欲。
吳老爺顯然也不是個例外。
“可不可以饒我一命！我們什麽都可以做的！我們可以幫助你，讓你兒子覆活的！”夏昭可護在看上去無比虛弱的宴泫身前，鳳眸中蓄滿淚水，更加楚楚可憐地看著吳老爺。
“不可以了，我已經答應過那只蛇妖了，所有人只要進了我這宅子，便都必死無疑。就算我想要放過你，也是不可能地了。我是無論如何不能回頭了……”
他最後一句話尚且說完，便突然啞然，口腔中有大量鮮血噴薄而出。
宴泫似乎終於聽不下去他的連篇廢話，瀚海闌幹劍瞬間從識海中拔出，擊在那蛇妖的身上，瞬間把他的妖丹擊得粉碎。
吳老爺一臉不可置信看著他們兩個，“這不可能，我明明給你們餵下了……”
宴泫冷冷看著他沒有說話。
倒是夏昭可懷中那個被法器關著的雨師妾出聲了“這老東西，真是沒見過世面，這世上多得是邪門功法可以免疫你的毒……比如死而覆生之人和鬼神寄宿之人……”
“你好像很高興嘛。”夏昭可晃了晃法器裏面的透明雨滴，看著它說道。
“這老東西自然是死得好，死得大塊人心，我真的是萬分高興。”
“哦？不是說其實是你誘拐了他的兒子麽？難道其實是他欺負了你不成？”
“誘拐他兒子？妾才沒有那麽閑，你莫要聽那老東西胡言亂語了。這件事情，自然不是妾的錯。
他們一家不知為何，搬到這遠離塵世的山間荒野處居住。
我有一日在自家家門口散步，剛好撞見他那兒子。那時已是日暮，他又好像迷路了，因此十分著急。我以為他是哪個精怪生的小妖怪出來亂跑，找不到回去的路，一時好心，通過他一路留下的氣味，找到了他的住處，便騰雲駕霧把他送了回去。
誰知道那少年，竟然就因此纏上我了，天天來我家門口糾纏我，非要和我學那騰雲駕霧的法術，說是要學會法術之後，可以去找他媽媽。
我閑著無聊，看那少年也甚是可愛，便隨意教了他幾招。
可那老頭非認為我帶壞了他兒子，他說他兒子不該做違背天道的修士，是要在人間封王拜相的命格。
我見著那無理取鬧的老兒便是生氣，愈發想要氣一氣那老兒，所以更加認真用心地教那少年術法。
不過有一日，我如往日一般在家門口散步，卻突然意識到少年有很久沒來了，心裏有些許擔心，所以趁著夜色去少年住處看看。
才發現那少年已經奄奄一息，躺在床上，一雙小獸般濕潤的眸子有氣無力地看著我，“師父，父親不讓我學法術呢。我可能以後再也不能跟著你學法術了……真是抱歉……以後怕是也不能用這術法，去找我母親了。”
我看著他憔悴蒼白的臉，和黑沈沈的眼珠，只覺得心疼無比，便忍痛割愛，給他留了一副極稀罕的丹藥，囑咐他一日吃兩顆，三日後必能痊愈。
我剛好有事，又想著自己已經為他留下了丹藥，便離開了少年。
誰知道，等幾日之後，我回到此處，那少年已經死去。
他父親把我給他地丹藥全部都扔掉了。”
雨師妾變成的雨滴在透明法器中滾來滾去，像是仍然十分氣憤一般。
接著她冷笑一聲“不過這老兒，後來也瘋了，受那蛇妖誘騙，變成這副鬼樣子，可真是活該。”
夏昭可一邊聽著雨師妾絮絮叨叨，一邊在房間內搜尋著最開始吸引她來到此地的追魂香的味道。
只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氣味了。
不過，她努力嗅著空氣中異常的氣味，卻在喝完藥的藥碗裏面找到了枯翎花的味道——一款至毒無比的毒藥，只有長澤有這東西。
這個‘吳老爺’和長澤的人有什麽關系麽？
夏昭可看著藥碗正在發呆，突然聽見屋外傳來一聲清冽的劍吟聲，如同悲鳴劃開重重雨幕。
有穿著素色道袍的人禦劍自天際而下，落在夏昭可和宴泫的面前。
但是他沒有多看他們兩個人，而是站在那奄奄一息的巨蛇面前。
那巨蛇吐著信子，頹然看了他兩眼。
“吾友。”那道人輕輕說道。
巨蛇眼睛已經再也睜不開了，陷入不會再醒過來的長眠之中。
也不知道他臨死之前究竟有沒有聽到那個道人的呼喚聲音。
那道人垂眸看著巨蛇頹唐倒在地上、慢慢失去生息，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輕咳嗽了幾聲。
似乎他身體本就不好，又被這鋪天蓋地的妖雨淋了滿身。
他像是終於察覺了夏昭可和宴泫的存在，轉頭朝著他們兩個人的方向看過來。
“吾友年輕的時候，曾經被人預言：他如果繼續追求大道長生，終有一日會墜為妖魔。他想起自己慘死的妻子，死前的慘狀與那人所預言的半分不差，便相信了那個預言。他為自己剛出生的兒子考慮，終究還是背棄仙門，隱居在此地。沒想到還是誤入歧途……人……或許都難逃命運。”
淅淅瀝瀝的雨水落在他肩膀上，洇濕了一大片深色痕跡，更顯得那道人落寞單薄。
他擡起眼睛看了夏昭可他們一眼，終於像是回過神來一般“抱歉，一時感傷，說了太多無關緊要的話。人年紀大了，就是容易這樣。”
他頓了一頓，沖著夏昭可他們繼續說道“兩位小友，我觀你們，似乎中了枯翎花之毒，非我長澤不可解。既然這是吾友造成的罪孽，便由我來替他為你們解毒吧，也算是為他贖下半分罪過。你們跟我回長澤可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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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泫與夏昭可趕在這個地方徹底淪為一堆廢墟之前，擊碎了洞口的符文禁制，沿著來時的路飛身而出。
他們兩個人出了洞口便看到了吳老爺和他的管家。
吳老爺和他的管家幾乎是跪坐在洞口，雙手朝著泥濘不堪的洞口扒去，似乎像是想要盡力拔開這個被無數淤泥堵住的洞穴入口。
吳老爺和管家看到夏昭可他們兩個人從這裏出來，都是一臉十分驚喜摻雜著七分驚奇的樣子。
“兩個仙君果然神通廣大！我還擔心兩位仙君會出了什麽意外，所以想要替兩位仙君挖個出口出來。”管家看著他們忙不疊說道，“我之前隔著窗戶，看到了兩位仙君把那妖女收拾得服服帖帖後，卻被那妖女所誘，誤入此處，便十分擔心。只是我自知我人微力薄，不敢上前幫倒忙。還好，還好，你們兩個還是完好無損地出來了。”
大雨仍舊磅礴而下，管家和吳老爺的手上、身上都是泥點子，他說的這話倒也不似完全作假。
吳老爺見管家滔滔不絕，有長篇累牘的架勢，連忙打斷他，用眼神示意讓他站起身來，為兩位仙君撐傘遮雨。
“兩位仙君雖不同你我肉體凡胎，但是淋到了這妖女招來的雨水，終究是不好的罷。”
“鬥膽問一下，兩位仙君，那妖女確實已經被降伏了麽？”吳老爺拱了拱手，又問道。
他在洞穴之外，自然看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麽，只能聽到裏面山崩地裂般的巨大響動。
夏昭可便簡略地敘述了一番自己和宴泫收服雨師妾的過程，當然略去了他們在下方看到的那些墓碑不提，之說自己和宴泫收服雨師妾之後便發現整個深洞都在崩塌，所以不得不匆匆離開。
宴泫一臉虛弱地站在夏昭可身旁，握著她的手以支撐住自己“有點快要站不住”的身子。
夏昭可看著宴泫，立刻了然，這家夥絕對是裝的。
“我兄長方才殺那妖女，靈力損耗過多，還受了很嚴重的傷……不知道吳老爺這裏有沒有傷藥？”她十分配合他的演出。
修道者們所制造的靈藥多半效果奇佳，在凡世也賣得很好，所以大部分人家都會儲備一些。
夏昭可一邊沖著吳老爺說道，一邊擡首看著緊緊靠著自己的宴泫，極纖長濃密的睫羽輕輕顫抖，像是受苦非常。
不過只是想要套話而已，怎麽這一次要用這麽麻煩的手段。
這家夥不一直十分擅長暴力手段麽。
或許是眼前這個妖怪有什麽獨特之處。
吳老爺黑沈沈的眼珠子看著宴泫微微轉了一轉，看上去充滿擔憂。
“我府上剛好有些友人所贈的靈藥，待會兒命人給你們送來，先快扶著你兄長去歇息一下吧。”
“那便多謝了。”
“兩位仙君心懷蒼生，特意來這荒郊野嶺除妖，替我解決掉燃眉大急。這點小事自然是應當做到的。”
吳老爺已經自動把他們兩人歸類為：聽說了附近有妖魔，所以前來除妖的修真者。
夏昭可扶著宴泫回了房間，宴尊主那一張書生氣十足的俊逸假面血色全無。
他拉著夏昭可的手走得極其緩慢，不時低低喘.息一聲，顯然對他目前的角色十分投入。
沒過多久，吳老爺就親自端著煎好的兩碗湯藥來了。
“下人笨手笨腳，怕弄不好仙君的藥，我便親自煎好送來。兩位仙君請慢用。”
吳老爺滿臉赤誠看著夏昭可讓宴泫靠在自己肩膀之上，小口小口地喝著藥。
哼哼，等這兩個修士吃完我這藥，可就再也無法從我手裏面逃脫了。
原以為這樣厲害的修士會比其他人難殺一些，現在看來，也都不過如此嘛。
太過於天真了。
等到宴泫終於把那藥喝到只剩下一個淺淺的底的時候，他開始劇烈喘.息起來，嘴角留下一絲殷紅的血跡。
他整個人幾乎一動不動窩在夏昭可的懷中，像是被瞬間抽離了所有靈氣。
夏昭可也瞬間瞪大了眼睛，看著吳老爺，裝出一副不能動彈的樣子——那副藥，她也在吳老爺的催促下喝了幾口。
吳老爺看著幾欲吐血的兩個修士，然後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只兇神惡煞的巨蟒，三角眼閃著幽冥般的光澤，猩紅的信子從裂縫般的口中吐出。
“兩位小仙君，還真是美味，我忍了這麽久終於可以吃掉你們兩個了。”
“為什麽？！你竟然是條蛇？難道你一開始就是抱著想要吃掉我們的打算麽？怎麽會這樣！”夏昭可用心演出，一副楚楚可憐、難以置信的樣子。
“哼哼，怪只怪你太過於輕信他人。”
吳老爺變作的巨蛇又繼續說道，顯然因為夏昭可他們的恐慌而感到十分得意，忍不住滔滔不絕了起來。
“全都告訴你，讓你做個明白鬼也無妨。我本為避禍，帶著全家老小隱居在此。那個久居山中的妖女卻看上了我無辜的兒子。她勾引我的兒子，想引誘他走入邪魔之路。我兒年少天真，不聽我的勸說，只以為那個女人如她所說的一般，是個得道仙姊，被她誘騙，入了她的陷阱，最後還被她吸幹了精氣。
我兒死後，我悲痛拒絕，有一只蟒妖在那時告訴我，只要我讓他附在我身上，幫著他一起殺人，便可以讓我兒子覆活。
那個妖女卻又總是來阻止我。
不過現在好了，你們殺了那個妖女，再沒有人會來阻止我了。我只要再殺掉你們兩個，過些時日，就可以讓我兒子覆活了。”
約莫是總是一個人、做著些見不得光的壞事的原因，大多數反派在動手前都會有一股強烈的傾訴欲。
吳老爺顯然也不是個例外。
“可不可以饒我一命！我們什麽都可以做的！我們可以幫助你，讓你兒子覆活的！”夏昭可護在看上去無比虛弱的宴泫身前，鳳眸中蓄滿淚水，更加楚楚可憐地看著吳老爺。
“不可以了，我已經答應過那只蛇妖了，所有人只要進了我這宅子，便都必死無疑。就算我想要放過你，也是不可能地了。我是無論如何不能回頭了……”
他最後一句話尚且說完，便突然啞然，口腔中有大量鮮血噴薄而出。
宴泫似乎終於聽不下去他的連篇廢話，瀚海闌幹劍瞬間從識海中拔出，擊在那蛇妖的身上，瞬間把他的妖丹擊得粉碎。
吳老爺一臉不可置信看著他們兩個，“這不可能，我明明給你們餵下了……”
宴泫冷冷看著他沒有說話。
倒是夏昭可懷中那個被法器關著的雨師妾出聲了“這老東西，真是沒見過世面，這世上多得是邪門功法可以免疫你的毒……比如死而覆生之人和鬼神寄宿之人……”
“你好像很高興嘛。”夏昭可晃了晃法器裏面的透明雨滴，看著它說道。
“這老東西自然是死得好，死得大塊人心，我真的是萬分高興。”
“哦？不是說其實是你誘拐了他的兒子麽？難道其實是他欺負了你不成？”
“誘拐他兒子？妾才沒有那麽閑，你莫要聽那老東西胡言亂語了。這件事情，自然不是妾的錯。
他們一家不知為何，搬到這遠離塵世的山間荒野處居住。
我有一日在自家家門口散步，剛好撞見他那兒子。那時已是日暮，他又好像迷路了，因此十分著急。我以為他是哪個精怪生的小妖怪出來亂跑，找不到回去的路，一時好心，通過他一路留下的氣味，找到了他的住處，便騰雲駕霧把他送了回去。
誰知道那少年，竟然就因此纏上我了，天天來我家門口糾纏我，非要和我學那騰雲駕霧的法術，說是要學會法術之後，可以去找他媽媽。
我閑著無聊，看那少年也甚是可愛，便隨意教了他幾招。
可那老頭非認為我帶壞了他兒子，他說他兒子不該做違背天道的修士，是要在人間封王拜相的命格。
我見著那無理取鬧的老兒便是生氣，愈發想要氣一氣那老兒，所以更加認真用心地教那少年術法。
不過有一日，我如往日一般在家門口散步，卻突然意識到少年有很久沒來了，心裏有些許擔心，所以趁著夜色去少年住處看看。
才發現那少年已經奄奄一息，躺在床上，一雙小獸般濕潤的眸子有氣無力地看著我，“師父，父親不讓我學法術呢。我可能以後再也不能跟著你學法術了……真是抱歉……以後怕是也不能用這術法，去找我母親了。”
我看著他憔悴蒼白的臉，和黑沈沈的眼珠，只覺得心疼無比，便忍痛割愛，給他留了一副極稀罕的丹藥，囑咐他一日吃兩顆，三日後必能痊愈。
我剛好有事，又想著自己已經為他留下了丹藥，便離開了少年。
誰知道，等幾日之後，我回到此處，那少年已經死去。
他父親把我給他地丹藥全部都扔掉了。”
雨師妾變成的雨滴在透明法器中滾來滾去，像是仍然十分氣憤一般。
接著她冷笑一聲“不過這老兒，後來也瘋了，受那蛇妖誘騙，變成這副鬼樣子，可真是活該。”
夏昭可一邊聽著雨師妾絮絮叨叨，一邊在房間內搜尋著最開始吸引她來到此地的追魂香的味道。
只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那氣味了。
不過，她努力嗅著空氣中異常的氣味，卻在喝完藥的藥碗裏面找到了枯翎花的味道——一款至毒無比的毒藥，只有長澤有這東西。
這個‘吳老爺’和長澤的人有什麽關系麽？
夏昭可看著藥碗正在發呆，突然聽見屋外傳來一聲清冽的劍吟聲，如同悲鳴劃開重重雨幕。
有穿著素色道袍的人禦劍自天際而下，落在夏昭可和宴泫的面前。
但是他沒有多看他們兩個人，而是站在那奄奄一息的巨蛇面前。
那巨蛇吐著信子，頹然看了他兩眼。
“吾友。”那道人輕輕說道。
巨蛇眼睛已經再也睜不開了，陷入不會再醒過來的長眠之中。
也不知道他臨死之前究竟有沒有聽到那個道人的呼喚聲音。
那道人垂眸看著巨蛇頹唐倒在地上、慢慢失去生息，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輕咳嗽了幾聲。
似乎他身體本就不好，又被這鋪天蓋地的妖雨淋了滿身。
他像是終於察覺了夏昭可和宴泫的存在，轉頭朝著他們兩個人的方向看過來。
“吾友年輕的時候，曾經被人預言：他如果繼續追求大道長生，終有一日會墜為妖魔。他想起自己慘死的妻子，死前的慘狀與那人所預言的半分不差，便相信了那個預言。他為自己剛出生的兒子考慮，終究還是背棄仙門，隱居在此地。沒想到還是誤入歧途……人……或許都難逃命運。”
淅淅瀝瀝的雨水落在他肩膀上，洇濕了一大片深色痕跡，更顯得那道人落寞單薄。
他擡起眼睛看了夏昭可他們一眼，終於像是回過神來一般“抱歉，一時感傷，說了太多無關緊要的話。人年紀大了，就是容易這樣。”
他頓了一頓，沖著夏昭可他們繼續說道“兩位小友，我觀你們，似乎中了枯翎花之毒，非我長澤不可解。既然這是吾友造成的罪孽，便由我來替他為你們解毒吧，也算是為他贖下半分罪過。你們跟我回長澤可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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